方向明：如何读识良渚玉器

中新社银川6月18日电(rìdiàn) 题：为何说苏峪口瓷窑址改写中国陶瓷技术史(jìshùshǐ)？ ——专访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宋元明清考古研究室主任柴(chái)平平 苏峪口瓷窑址是西夏烧造白瓷的主要窑场(yáochǎng)，也是目前中国发现最早的西夏瓷窑址，瓷窑址首次揭示(jiēshì)出宋、元时期单个完整窑场的规模、构成及工艺流程，对于中国同一时期窑场的重建具有重要示范意义(yìyì)。 苏峪口瓷窑址先进的(de)瓷器(cíqì)烧造技艺从何而来？为何说苏峪口瓷窑址改写了(le)中国陶瓷技术的历史？苏峪口瓷窑址如何(rúhé)反映两宋时期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史实，实证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发展进程？近日，中新社“东西问”专访宁夏文物考古(kǎogǔ)研究所宋元明清考古研究室(基建考古室)主任、副研究馆员柴平平，对此进行解读。 现将访谈实录摘要(zhāiyào)如下： 中新社记者：苏峪口瓷(cí)窑址是如何被发现和发掘的？ 柴平平：苏峪口瓷窑址(yáozhǐ)位于今宁夏贺兰山(hèlánshān)东麓中段的苏峪口国家森林公园内约10公里处，东距银川市约40公里，系2017年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yánjiūsuǒ)在进行贺兰山东麓古代文化遗存考古调查时发现，地表残存窑炉13处，占地面积约4万平方米(wànpíngfāngmǐ)。 整个窑址区位于(wèiyú)(wèiyú)山坳处，大体呈梯形，南宽北窄。所在地势北高南低(dī)，两侧高、中间低，中间有一较大冲沟，窑炉位于冲沟两侧的坡地上，大部分窑炉残存部分窑壁。窑址西南距(jù)拜寺口西夏寺院约15公里、距西夏陵约40公里。 2021年至2024年，为探索(tànsuǒ)西北地区精细白瓷生产的窑业面貌、探寻西夏陵等出土细白瓷产地相关学术(xuéshù)问题(wèntí)，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与复旦大学对Y1—Y6的6座窑炉进行(jìnxíng)正式发掘，发掘面积2400平方米，出土大量全新的高质量精细白瓷产品与各类(gèlèi)窑具等，并在窑场周围发现开采瓷土、煤、石英、石灰等制瓷原料与燃料的矿坑遗迹(yíjì)。 苏峪口瓷窑出土的白瓷板瓦(bǎnwǎ)。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中新社记者：苏峪口(sūyùkǒu)瓷窑址出土的瓷器(cíqì)有何特点？其如何被确定为西夏宫廷用瓷的烧造地？ 柴平平：苏峪口瓷窑址出土遗物数量较多(duō)，可分为瓷器(cíqì)、制瓷工具、窑具、金属钱币等几大类，另有少量铁器和陶器。 其中，瓷器产品以精细白瓷为(wèi)大宗。其胎质洁白、釉色温润，有的(de)白中微泛青，施釉均匀，玻璃质感和透光性较强；素面为主(wéizhǔ)，常见花口与瓜棱等(děng)简单(jiǎndān)装饰。依用途可分为日常生活用瓷与建筑构件等，日常生活用瓷以碗、盘、盏、碟等为主，亦有花口瓶、梅瓶、玉壶春瓶(chūnpíng)、执壶、罐等大型的复杂造型器物，此外还有少量佛像与纺轮；建筑构件主要为白瓷板瓦、瓷质鸱吻残块等。 窑具有(yǒu)匣钵、支烧具、垫具、火照等，匣钵整体呈圆筒状，近底腹壁有三个圆形穿孔(chuānkǒng)且有较多捺窝。白色或灰白色胎，胎质较细腻，胎中含少量石英砂，口沿有(yányǒu)釉，外壁多有窑汗。少量匣钵外壁有戳印“官(guān)”字。 制瓷工具(gōngjù)包括原材料加工(jiāgōng)工具和坯件成型工具。原材料加工工具有石臼、石杵、研磨棒及石锤等；坯件成型工具有轴顶碗、荡箍等。 苏峪口瓷窑址烧造的(de)产品(chǎnpǐn)与西夏陵、贺兰山东麓的西夏离宫、寺庙等遗址出土的精细白瓷及白瓷板瓦等建筑构件基本一致，而且多件匣钵上戳“官”字款，可确定是(shì)西夏宫廷用瓷的烧造地，属于西夏官窑。 苏峪口瓷窑出土的透光(tòuguāng)白瓷。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中新社记者：苏峪口(sūyùkǒu)瓷窑址独特而高超的窑业技术(jìshù)从何而来？为何称其改写了中国陶瓷技术的历史？ 柴平平：苏峪口瓷窑址的马蹄形窑炉为中国北方地区传统的窑炉类型(lèixíng)，是具有北方地区黄河流域技术文化特征的窑业工具。此种窑炉经历(jīnglì)了四个发展阶段，在(zài)宋代完成了改造，出现了窑箅和排渣坑，采用(cǎiyòng)煤炭作为燃料(ránliào)，窑炉多用(duōyòng)条砖(zhuān)砌筑。苏峪口瓷窑址的窑炉在形制上采用北方地区宋代流行的窑炉类型，但在砌筑窑炉的材料上以条石建造，未用北方地区流行的条砖，这是当时窑工在新的环境下就地取材的一种创新。 苏峪口瓷(cí)窑址的器物均使用匣钵正烧，碗盘类等(děng)器物在匣钵内多件涩圈叠烧，瓶、罐类等器物单件装烧。涩圈叠烧技术始于五代时期(shíqī)的定窑，是两宋时期北方窑场的主要装烧技术。北方各窑在叠烧时，有的会在涩圈内铺一层细沙等以使瓷坯之间分隔，但苏峪口瓷窑的碗、盘、碟等涩圈叠烧器物均在涩圈上(shàng)直接叠烧，将这一技术发挥到(dào)极致。 苏峪口瓷窑址首次发现了在浙江上林湖以外地区大规模用釉封匣钵口的(de)装烧技术。窑址中器物装烧工具为直筒型(zhítǒngxíng)瓷质匣钵，高矮不一(gāoǎibùyī)，胎质较粗，但胎色洁白，夹石英颗粒，口沿处涂(tú)釉一圈。用釉封匣钵口的装烧技术主要流行于南方地区的越窑，北方窑场使用较少，苏峪口瓷窑址出土的匣钵均(jūn)用釉封口，反映了其(qí)技术来源的复杂性和对瓷器质量的高要求。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苏峪口瓷(cí)窑址出土(chūtǔ)器物使用(shǐyòng)了瓷胎中添加石英(脉石英)以改变瓷胎性状、结构的“二元配方”技术，这(zhè)在两宋时期全国窑场中系首次发现，在中国的窑业(yáoyè)技术上独树一帜，将中国瓷胎“二元配方”技术从元代提前到西夏。“二元配方”技术使瓷器(cíqì)质地更坚硬(jiānyìng)，降低了熔点，减少了变形和开裂的风险，烧制出的瓷器表面更润泽。苏峪口瓷窑址出土瓷器中，石英含量及性能参数接近或达到现代“高石英瓷”的技术标准，是中国“高石英瓷”的最早发现。 苏峪口瓷窑出土的(de)瓜棱罐。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供图 中新社记者：苏峪口瓷窑址如何反映两宋时期各(gè)民族(mínzú)交往、交流、交融的史实，为何说它是中华民族融合发展的有力见证？ 柴平平：苏峪口瓷窑址作为西夏(xīxià)官窑，与宋、辽、金时期的官窑比较接近，说明北宋、辽、西夏、金都有服务于(yú)宫廷的窑场，而且西夏官窑与宋、辽官窑在产品面貌、生产技术方面(fāngmiàn)的交流以及管理制度的趋同等，反映(fǎnyìng)了不同政治区域内的文化交流是趋向统一的，是民族融合和中华民族共同体(gòngtóngtǐ)形成过程在瓷业生产上的表现。 苏峪口瓷窑址的考古成果以全新的材料助推了陶瓷考古的发展，并从(cóng)瓷业生产(shēngchǎn)的角度阐释(chǎnshì)了中华文明的连续性和创新性，实证了两宋(liǎngsòng)(sòng)时期民族融合、中华文明多元一体进程。辽(liáo)、宋、金时期是中国历史上又一次民族大融合时期，各民族自身的发展和文化交流、文化与管理制度的趋同，为元、明、清时期的国家统一奠定了基础，苏峪口窑场的出土资料对研究这一时段的历史和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具有难以替代的重要(zhòngyào)价值。(完) 柴平平，兰州大学考古(kǎogǔ)学及博物馆学硕士，宁夏文物考古研究所宋元明清考古研究室(shì)(基建考古室)主任，副研究馆员，主攻宋元考古和陶瓷考古研究。参与(yǔ)(cānyù)的苏峪口瓷窑址考古项目获评“2022年中国考古新发现”。参与国家社科(shèkē)基金重大项目1项，在核心期刊《考古》《文物》《考古与文物》等发表相关学术文章。